不瞒诸位，去年冬去春来之时，我们就注意到了滴滴高级副总裁、研究院创始院长、无人车业务开创者何晓飞的“消失”。

他从滴滴离开，既没有公开宣布，后来也没有什么隐秘爆料。一位大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职。迄今，滴滴研究院也只有两位副院长坐镇。

△何晓飞“消失”在滴滴研究院的官网

上图：2016.10，下图：2017

何晓飞太神秘了，以至于鲜有人明确知晓他的去向，甚至在滴滴内部，对于他从哪里来、为何能在Uber鏖战关口加盟并一线决胜，都只见冰山一角。

不过，我们还是发现了更多冰山之下的隐情。

更有意思的是，故事竟然还能从成都七中开始讲起，然后经过浙大、芝加哥大学、微软亚洲研究院，最后在滴滴留下更多人所知的那一笔。

总之，众里寻他千百度，才发现何晓飞是一位斯科尔斯式的人物，后者以中场大师成为曼联传奇，前者则在无人驾驶领域拥有大牛级履历。

所以何晓飞是谁?我们一点点揭开面纱。

竞赛生

时间回到90后们出生的那一年。

1990年，成都七中举行了一次全省范围内的特长招生，1000多学生考试，录取名额却只有45人。最终录取学生组成史无前例的“综合数学实验班”。你该猜到了，何晓飞就在其中。

成都七中是四川最好的中学，地位之隆，让四川大学都有“成都七中附属大学”的调侃。

但无论如何，没人会预料到那一年那一届的“川娃子”会在中国计算机发展进程里搅动风云。

因为除了何晓飞，这个班里还有一个名叫“王小川”的清瘦男孩，未来B站创始人陈睿，以及现任蔚来VP的庄莉。

△成都七中：何晓飞、王小川、庄莉，陈睿

他们的同学回忆说，王小川和何晓飞都痴迷于竞赛，成绩没有庄莉好。不过竞赛生偏科但没有荒废功课，王小川凭借金牌保送了清华，何晓飞也靠着竞赛选择了浙大保送“通知书”。

不同的选择，决定了不同的命运。

后来站到宇宙中心的王小川，留下了不少大学开始的故事。而浙大校园里的何晓飞，则没有太多“史料”记载。

有且只有一次。1999年，在新浙江大学成立后的第二年，他和同学沈权、杨振宇，为浙大拿下了美国数学建模竞赛特等奖INFORMS奖。

这个奖的分量让他们被载入校史。即便时至今日，仍能在浙大网站中查到这段荣誉，甚至每每新的荣誉加冕，浙大宣传稿中也会追溯到他们的何晓飞校友，因为“这是国内高校学生首次获得INFORMS奖。”

当然，可能也与这个奖项密不可分，一年之后，本科毕业的何晓飞，拿到了芝加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，并在2005年取得了计算机博士学位。

他在计算机领域的学术故事，也在此间拉开序幕。

学术往事

芝加哥大学求学期间，光被何晓飞列入个人简历中的论文就有20篇，每一篇都是入选顶会和刊物的文章。

值得注意的是那篇2003年入选NIPS的论文，作为第一作者，“XIAOFEI HE”可能是最早中标NIPS的中国籍学者。

这是一篇机器学习领域的论文，在“深度学习”尚未流行的年代，“流形学习”占据主流。何晓飞的这篇论文，不仅是流形学习的第一个线性算法，从根本上解决out-of-sample的问题，也打响了自己在全球AI学术领域的名声。

论文列表中还有意外发现。在何晓飞博士期间的简历中，张宏江、马维英、余凯，颜水城都曾以合著者身份出现。但他们并非芝加哥大学的校友，而因微软亚洲研究院结缘。

公开资料依然有限，但可以确认的是，2001年至2004年三年里，何晓飞以实习生身份出入西格玛大厦，那时他的指导老师有两个，一个叫张宏江，另一个名马维英。

两位“老板”对何晓飞也颇为赞赏，因为在微软亚洲研究院当时院友看来，实习生何晓飞享受的待遇与正式员工无异，很多会议都有他的身影，甚至某年年度汇报，张宏江还让他作为员工代表发言。

那一年何晓飞在微软亚洲研究院合作提出的laplacianfaces(拉普拉斯脸)人脸识别算法，是当时计算机视觉领域最有影响力的算法之一。

有微软亚洲研究院院友说，很惊讶到了AI最热的时代里，本该成为焦点关注的人，仍然如此低调。因为早在西格玛大厦实习的日子，何晓飞就已是大厦一层咖啡厅里的“风云人物”——时常出现在讨论话题中。

当时沈向洋常跟人说，微软亚洲研究院内有一种“华山论剑”的精神，而科研学术能力的强弱，都反映在公开发表的论文中。

何晓飞算是那个年代的典型，至少在他自己梳理的简历里，都在用论文成果说话。

△何晓飞简历中列出的顶会论文(部分)

29岁的浙大教授

但光有论文，还不足以在29岁受聘浙大计算机系正教授。

2005年何晓飞芝加哥大学博士毕业，第一意愿便是回国，最好就是如愿回到母校任教。然而制度上有bug，在计算机系评职称，学术能力之外还要展现“动手”能力，以及工业产出方面的影响力。

△何晓飞Google学术h-index

于是何晓飞找了一份“雅虎美国研究科学家”的工作，并在2年之后集齐龙珠，正式返国受聘浙江大学计算机系正教授，年仅29岁，是当时国内最年轻的教授之一。

浙大任教之后，能找到何晓飞名字的地方也还是只有论文，但这期间，另一位浙大教授的名字与他频频相连——蔡登，UIUC计算机博士。这个名字后面还会再出现。

公开信息里，2011年，33岁的浙大计算机教授何晓飞，出现在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奖名录中，是这个官方荣誉1994年创办以来最年轻的获得者之一。

按照中国官方学术荣誉等级金字塔，再往上只剩下“院士”，所以当时浙大研究生中间，也流行着“院士弟子”的玩笑，在他们看来，何晓飞“院士”，熬一熬时间就到了。

谁知道他们的何晓飞导师，接受了程维柳青抛来的橄榄枝。

置身当时形势来看，这不算一个追求稳妥的决定。

滴滴归去来

2015年6月以后，何晓飞在浙大的教职状态是：停薪留职。

滴滴内部人士说，何晓飞就是在那个时候正式加入的，因为印象深刻的是当时与Uber中国之间日盛一日的激烈厮杀，而程维和柳青在这个关口挖来了强援。

很快，教授何晓飞就在滴滴展现出了学术理论之外的能力，这也让内部对程维和柳青的人才眼光感到惊讶。

不过按照滴滴一贯低调的风格，何晓飞并没有被同步对外亮相。

实际上，何晓飞的加盟首次对外公开，是2016年4月的滴滴研究院宣布。当时滴滴对外宣称机器学习研究院将升级为滴滴研究院，同时宣布AI科学家何晓飞任首届院长。

在滴滴通稿中，何晓飞是芝加哥大学的计算机博士，曾在雅虎美国总部担任研究科学家。

而对于滴滴技术团队来说，这是一个晚了一年的“官宣”。因为在2015年2月以后，何晓飞就以兼职的身份参与过滴滴的工作。

具体业务方面，何晓飞正式加盟后，负责滴滴出行平台核心交易引擎建设。后来滴滴出行中不可或缺的拼车、动态调价、订单分配、运力调度、供需预测，路径规划等项目，均出自交易引擎。

滴滴技术方面人士说，何晓飞的到来不仅是技术强援，也让内部士气大增，形势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好，大家都能感觉到：滴滴可以再次在竞争中赢得胜利。

后来的故事全球皆知：2016年8月1日，Uber主动鸣金求和，滴滴吞并Uber中国，再一次赢得战争。

只是谁也没想到，战争结束后一个月，另一个消息在内部公开：何晓飞离职了。

正式创业

何晓飞为何在当时离职，没有人知道。

当时他不仅是滴滴研究院院长，还是滴滴无人车团队负责人，身肩滴滴的战略未来。

有人说他是被巨头天价挖走，也有人说他重返浙大拿起教鞭，总之听起来是个“事了拂衣去”的故事。

只是鲜有人知道，何晓飞离职创业去了。

还记得前文谈到的何晓飞论文搭档蔡登吗?成了他创业公司的首席科学家。

关于何晓飞的这家创业公司，目前已经曝光：逐影科技，旗下“飞步”牌无人货车，主打无人货运，2017年8月创立。

量子位听闻的是，何晓飞的公司从创立开始就走上了“waymo”道路，同时跟整车厂达成了合作，从无到有设计、生产自动驾驶的卡车。

来自创投圈的消息说，何晓飞把无人车项目当做科学研究在推进，他在解释为何到了2017年还需要一家无人车公司时，谈论最多的还是行业里的理论困境——他希望解决这些问题，而场景相对简单的卡车，可能会让整个团队跑得更快。

所以就不能在滴滴平台上实现吗?创业明显是更艰苦的选择。

何晓飞的回答说，他认为滴滴一定可以做出全球顶级的自动驾驶，不管有没有他。但他更希望自己也能独自成就一番事业。

这让他获得程维和柳青的支持。